低价游中你是“猪仔”还是“钢铁”？

【编者按】

协力筑信，同契克艰。疫情强弩已末，信心堪比黄金。别样的“3·15”，《湘问·投诉直通车》联合三湘都市报《16楼深读》周刊，发起维权特别行动。报网端各平台将联动政、商、法等各界力量，聚焦热点消费问题，为诚信打Call，为前行聚力。调查稿件、数据报告等将在华声在线、新湖南、湖南日报或三湘都市报发布。今日推出系列之低价游篇。

旅行社、中介公司看似偃旗息鼓，实际却将目标群体转向“银发族”，利用老年人看重价格优惠，缺乏维权意识等特点，设下层层圈套。

60元游江西明月山、99元全包两天费用……看似很美的旅游套餐却暗藏着各种风险。近年来，相关部门持续加大对“不合理低价游”的整治力度，但由此引发的诱导消费、质次价高、货不对版等问题仍是旅游投诉的热点。

只要报了名，你就成了商家眼中的“猪仔”。“赌团”流行的市场环境下，游客如何招募?形形色色的消费陷阱为何防不胜防?在3·15消费者权益日到来之际，记者对低价游市场进行了调查。

记者 刘乐 孙楠楠

投诉

“买一产品退一红包” 花式营销让老人防不胜防

2019年7月底，长沙开福区一跳舞队领队以“中国老年学会湖南工作部”的名义，组织老年舞蹈队参加江西宜春一日游，并把他们带到景区的灵芝馆“听课”，在推销人员的大力推介和营销攻势之下，老人们花1300元购买灵芝孢子粉胶囊。其中一位老人吃出了肠出血，引发低价游事件曝光。

“推销灵芝蛇油膏，购买后返10元红包;又推销钙片，购买后再返红包退钱，这时他们又推销了一款号称高端人士才能用的银杯子，部分人买后又退了钱。等工作人员推荐孢子粉的时候，我们以为还会退款就放松警惕购买了。”一位参与出行的老人向《湘问·投诉直通车》记者详细介绍了景区购物点的营销路数，“买一产品退一红包”的铺垫下，现场开始慢慢不受控制，随行的20多个老人购买了店里一款名为幸福来的灵芝孢子粉胶囊。

刘阿姨购买的灵芝孢子粉。

调查

类似事件频发 多地景区现灵芝孢子粉销售套路

记者调查发现，跳舞队老人在江西的经历并不是个案。在广西、凤凰等地，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并且商家的营销手段、销售品牌惊人的一致。

1月2日，刘阿姨参团从北京出发，前往越南旅游。途经北海时，被导游带进购物店，自称福建省幸福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为大家上健康课。团里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对养生较为关注，在“买一产品退一红包”的营销套路下，刘阿姨花费1600元购买了一份“幸福来”灵芝孢子粉。

记者搜索《湘问·投诉直通车》数据发现，类似情况多发。即使怀疑被骗了，一些老人因为缺乏维权意识，又碍于面子，通常不希望子女知道，也不会维权。在平台上，不乏儿女在事后发现问题，发帖维权的情况，但由于时间久远，相应权益难以主张。

旅途中，也有少部分人，他们只吃喝游玩，绝不消费，被行话称为“钢铁”。部分老年人告诉记者，近年来，保健品、旅游市场乱象频发，儿女时不时就会拿各类媒体曝光的案例来提醒，让他们对低价团有一定的认识，但面对几十元的团费，他们仍无法拒绝。

“有的会明确和你说不会强制购物，算下来，如果不消费还是挺划算的，我们去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一位老人告诉记者，他有信心与导游斗智斗勇，面对花式营销手段不上钩。只是在游玩过程中，不可避免会遭遇“特殊对待”，“比如导游的冷嘲热讽、不消费等很长时间都不来接你，玩起来还是比较扫兴的。”该名老人说。

爆料

业内人士：“赌团”成瘾 低价游加剧市场恶性竞争

低价竞争频繁扰乱旅游市场，频频被消费者投诉的同时，也严重影响行业声誉，饱受行业主流诟病。低价游如何成团? 旅行社、领队、商家如何分成?近日，长沙旅游业内人士张先生向《湘问·投诉直通车》栏目曝光了“低价游”部分行业内幕。

据张先生爆料，在市场监管不断加码的大背景下，不少旅行社把触手伸向了老年人，随着广场舞产业的兴起，通过广场舞领队等社区意见领袖招募游客的做法也越来越常见，招募形式也越来越隐蔽。

“去年媒体报道的低价游事件，就是通过广场舞领队在各自微信群里招募的舞队学员。”张先生称，组织低价游，游客一报名旅行社和商家就亏了，他们赌的是游客会买东西，这就是业内俗称的“赌团”，在业内，低价游已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那么，广场舞领队、旅行社和购物点的商家是如何分成的呢?据张先生透露，广场舞领队通常按成团的人数收取“人头费”，旅行社和商家的合作模式各有不同，有些旅行社只收“人头费”，还有一些是旅行社按销售额拿回扣。只吃喝游玩不消费的“钢铁”多，商家就亏了。

“业内其实对低价游也深恶痛绝，认为一些旅行社的做法破坏了行业的正常秩序，加剧了市场的恶性竞争，但对于目前的行业现状，也无可奈何。”张先生所在的机构，也曾向广场舞领队推荐没有任何消费的纯玩一日游产品，但感兴趣的人寥寥。

“对方直接说价格太高了，我们60元就可以去玩一天，为什么要参加几百元的团，你这种团绝对没人愿意报名。市场已经走入了一个畸形产业链里，包括消费者，最看重的也是价格，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扭转这种观念。”张先生无奈地说。

数据及典型问题

据湖南日报中央厨房舆情大数据监测显示，2019年有关旅游行业的投诉数据居高不下，仅《湘问·投诉直通车》栏目，就收到旅游相关投诉1615条，其中由“低价游”延伸出的诱导消费、食宿缩水、质次价高等问题屡被诟病，具体如下图。

2019年度旅游购物消费投诉数据结构图(数据来源:湘问·投诉直通车)

1.“药托”营销手段翻新 游客防不胜防

2019年7月10日，长沙武先生从凤凰古城返回长沙途中，被一药托与商家联合“下套”，以3280元的价格购买了410克药材，上网一查根本没有这种药材。在《湘问·投诉直通车》栏目及当地有关部门协调下，店家给武先生退货退款。

2.质次价高无保障 货不对版惹人忧

中药材、玉石、珠宝、朱砂、乳胶枕、蚕丝被……在商家和导游的嘴里，都能摇身一变成为值得游客购买的“土特产”，营销手段也花样百出。当游客满心欢喜把这些特产带回家时，却发现“杜仲枕”里没有杜仲，“石斛粉”中没有石斛，送人的玉石朱砂质次价高，昂贵的蚕丝床品也货不对版。

3.“钢铁”族的烦恼：购物点“打转” 不消费也心烦

“吃的饭像猪食，只有青菜，住的民宿50元一晚都不值。”2019年12月19日，左女士发帖吐槽，“张家界山水青旅国际旅行社原本承诺的住与维也纳同级的三星级酒店，没有购物，自费大概200元左右。结果被强迫交了780元的交通费，光购物点就几乎走了一天。”投诉后，湖南省张家界市旅游质监所介入处理。

4.高价香、捐功德 佛教圣地不清净

利用消费者对于宗教场所的敬畏感和信任度，一些市场化的佛堂道观以敬香为由接近消费者，再通过赠送算卦看相为由取得消费者信任，诱惑消费者捐功德钱消灾。

2019年11月7日，高女士在凤凰古城天后宫游玩时被诱导捐功德。“我和朋友以及女儿在逛天后宫时，被导游领着去拜妈祖，之后就被带到一个屋里，一个自称梁老师的人说我女儿会出事，要请莲保平安，在他们的诱导下交了999元，这还不算完，又被带到一间房让捐功德，总共捐了近2000元。”投诉后，相关单位介入处理，高女士对结果满意。

【律师建议】

湖南联合天成律师事务所杨佳莹律师认为，“低价游”存在误导、引诱、欺骗消费者的行为。建议消费者在购买商品时注意了解商品的属性，确认是否为三无产品，谨防低价诱惑。

同时，购买商品后保存交易凭证，有利于日后维权、索赔。如遇纠纷与商家沟通无果时，可向有关部门投诉举报。

【点评】

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你遇上了，很可能是陷阱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旅游行业进入冰冻期。收入缩减、成本损耗、巨额垫资赔付等问题，给旅游平台及商家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按下“暂停键”的同时，也是整个行业“慢下来”检视自己的珍贵机会。

低价竞争频繁扰乱旅游市场，劣币驱逐良币，这既不利于保障消费者的权益，也不符合行业可持续发展要求。在引流导客成本越来越高的背景下，注重产品性价比，提升用户黏性和复购率，或许才是旅游行业保持可持续发展和盈利的正道。

2019年，文化和旅游部就《在线旅游经营服务管理暂行规定(征求意见稿)》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对虚假预订、不合理低价游、价格歧视、信用监管等当前业内存在的热点问题作出了具体规定，给相关旅游企业加上了一道紧箍咒。

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你遇上了，那很可能是陷阱。在呼吁行业监管、企业自律的同时，消费者也需擦亮眼睛，增强对低价诱惑的免疫力。

【互动】

如果您在旅游时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欢迎投诉，我们将联合相关职能部门，共同维护您的权益。或者您对旅游行业有好的建议，也可以通过以下方式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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